最近看了央视的纪录片《茶，一片树叶的故事》。片子只有6集，不算太长，从一片树叶开始，讲述了关于茶的点点滴滴：有历史、有传承、有旅程、有情怀，非常精彩，感慨良多。想了想自己从小到大关于茶叶的一些印象和记忆，随手杂记，聊以温杯。

　　01、儿时，关于茶的记忆

　　关于茶的最初记忆，已经有些模糊了。只记得年幼时，茶是一种非常奇特的饮品。大人们总说，小孩子不能喝茶。小孩子的好奇心很重，越是不让碰的东西，越觉得神秘，越想探究一番。好在大人虽然嘴上那么说，但是并不算严令禁止。有几次，趁着大人喝茶的时候，自己也弄会一点尝尝。

　　偶尔体验之下，完全没觉得茶水好喝，唯一的印象就是苦。当时就非常想不通，不明白为啥大人放着好喝的东西不喝，一定要喝这种苦苦的，没有甜味的东西，还一副很享受的样子。出于当科学家的理想，每次都想尝试一下，每次都是同样的结论，偏偏下次还是对自己之前的印象表示怀疑。于是，在经历了不记得多少次的尝试之后，终于发现自己有哲学家的天赋——大人其实挺傻的，自己找罪受。

　　那个年代，茶叶是紧俏物资，当时的茶叶是要用小票票购买的；至于小票票，好像还是按照户口本发的，一家只能买一丁点。倒是也没觉得多贵，虽然家境不算富裕，但是每次去买茶叶，家里人都会毫不保留的把小票票用光。

　　当时的茶叶，是用一种黄色的纸包着的。称茶叶用的秤，精致得可爱。黄纸包倒是异常的薄，像极了没装点心的点心包。买回来之后可就不得了了，奶奶会用一个我永远也不知道藏在哪里的铁皮小桶，很小心很小心地把买来的茶叶装进去。小桶很精致，光是盖子就有好几层。小时候不懂事，看见那小桶好玩，好几次翻箱倒柜地想找出来玩。寻找的过程中，找到了存折，找到了其他的小票票，可就是没找到那个神秘的小桶——因为这事儿，没少挨揍。

　　唯一对茶叶的好印象是，那东西香得要命。小时候家里有香味的东西不多，雪花膏、香皂、过年放鞭炮用的线香、小年熏屋子用的凤凰牌香烟，还有就是茶叶了。每次家里来客人，或者重大节日，奶奶变出那个小铁皮桶的时候，在泡茶之前，我都会很贪心的凑上去闻上一闻，结果被奶奶呵斥，说是敞开盖时间长就不香了。小时候一直觉得奶奶是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，不敢讨打，只得作罢。后来我才知道，那时候凭票供应的茶叶，统一是茉莉花茶，那香味主要是茉莉花的味道，茶叶倒是没有那么重的香气。以至于很多年以后，一提起茶叶，我的第一印象还是茉莉花香。

　　那时候，泡茶是一种仪式。奶奶几乎是一粒一粒的数着碎茶叶，生怕多放一点点。每当这时，奶奶的眼神儿都非常好，所以我严重怀疑她平时做针线活儿的时候，说眼花让我帮着认针，是糊弄小孩干活。家里最开始是没有茶壶的，不是买不起，是确实没有必要，使用率太低了。一个超大号的搪瓷茶缸子，几粒少得可怜的茶叶，还有几片用放大镜才能看清的茉莉花瓣，开水管够，这就是我家的茶。大茶缸子是从来也舍不得刷的，长期积累之下，有一层厚厚的茶垢。反正平时用这东西装水，没有茶叶的苦味，却仿佛有茶叶的清香——其实也就是个心理作用。

　　茶水的地位，是高于其他饮品的。在我们那地方，奶和酒，不是什么稀罕物，虽然质量一般，但是胜在供应充足，跟难得出现的茶水是没法相提并论的。当时要想送别人点礼物，除了家里种的作物，稍微能拿得出手的就是各色点心，再高级一点就是好烟好酒，顶级礼品只能是茶叶。谁家要是有外地亲戚，能搞到点好茶叶，那绝对是很有面子的事。注意，这里说的是茶叶，不是茶，还有另一种也叫茶的东西，那个以后再说。

　　对茶的印象，一直到茶叶不再凭小票票购买，我也能接受那种苦苦的口感，才算是有了改变。在那之前，茶对我来说，就是一种闻起来很香的，喝起来很苦，大家都觉得很珍贵的东西，还不如酒，至少有酒就意味着有好吃的……虽然那时候，也没觉得酒有多好喝。

　　（未完待续）